“小蘇姐姐，不要把我扔出去啊！”人間禍害急得高舉雙手直舞，“人家過來也是有正事的，是很重要的正事。”

姬清蘇冷著臉問，“什麽正事？”

“我要給你們講故事，很好聽的故事哦。”

“有什麽故事要講？等開完會以後再說。”

“這個講故事，其實就是傳授神功。”姬夢影嘀咕著道，“對小劍來說，可是時不我待啊。”

“應該先開會。”姬傲劍敬謝不敏，“我還有998天，沒什麽好著急的。”

“你們兩個，真是氣死我了！”天魔姐姐怒了，“這裏屁大的一個鎮子，明年的一點破事，你們就在意成這個樣子。我要傳授的神功，能夠幫你們成就宗師，覆返先天，你們居然還不當回事！我說，你們究竟還是不是武道中人啊？”

對面兩人聽了大驚失色，原來四姐果然是打算傳授絕世神功的。

姬傲劍咳嗽一聲，滿臉堆笑，“四姐，你老人家請開講大道，我們洗耳恭聽。”

卻見姬夢影重重哼了一聲，翻眼看天，全無開口的意思。

姬傲劍一看，怎麽回事，這貨居然端起架子來了？忙屁顛屁顛跑過去，“四姐，我給你捶肩揉背，你就給我們講講神功吧。”

“去，誰要你過來了？”姬夢影瞧也不瞧他，嬌媚的眼波直勾勾地望著綠發少女，吐出的聲音甜得讓人牙疼。“人家要小蘇姐姐來給我服務一下嘛。”

“你不說就算了。”姬清蘇冷冷道，“出去！”

“我說，我說。我什麽都招！”姬夢影的臉色登時垮了下來，“小蘇姐姐，千萬不要趕我走啊！”

姬傲劍別過臉去，心中一陣陣抽搐。傳授神功都能傳得這麽欠揍，這貨也是獨一份了。

“要說快說，不要浪費時間。”

“呃。”姬夢影愁眉苦臉地說道，“小蘇姐姐你知道的。我是個魔門妖女，一向心狠手辣，殘忍惡毒。心胸狹隘，睚眥必報……”

“說神功！”

“是是是！”魔女趕緊點頭，“想當年，別人只要在背後說我一句壞話。我就把他抓起來點天燈！”

“你有完沒完？”

“等等。”姬傲劍臉色凝重起來。擺了擺手，“小蘇，四姐已經在傳授魔門神功了。”

姬清蘇楞了一下，“你是說，四姐正在講述魔道心境？”

姬夢影可憐巴巴地望著她，“小蘇姐姐，你說人家這麽做，對不對啊？”

“四姐。你真要是這麽做過，那就太過分了！”姬清蘇正色說道。“別人只不過是罵了你一句，你就下了殺手，而且還是用酷刑殘害，像你這種行為，簡直就是惡魔。”

這位加州總督為了孤兒可以親身犯險，又是醫家聖手，心腸自然慈悲，果然和這個惡魔姐姐沒有共同語言。

“可是他罵了我，我殺了他，這不是很正常？”姬夢影不服氣地說，“種下惡因的，就會得到惡果，所謂因果報應，就是這個道理。”

“哪裏正常了？人家就算罵你幾句，也罪不致死啊。”小蘇痛心說道，“要是真有因果報應，你為了一點區區小過，就造下了深重殺孽，死後一定會下地獄的。”

姬夢影聽了，只是笑吟吟地看著她。

妹妹忽然省起，眼前這貨早就神游去過無間地獄，她如此罪大惡極，究竟是怎麽逃脫天道懲罰的，真是老天無眼啊。

這一邊，姬傲劍忽然也觸動了心思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瞅著魔女。

姬夢影覺得他的目光古怪，有些莫名其妙，“你盯著我幹什麽？”

姬傲劍咳了一聲，“那年解說玄理的時候，玄光和尚說你身上有一層煞氣凝如實質，我想找出來看看。”

“別找了，你是不可能看出來的。”四姐若無其事道，“我早就全部化解了。”

姬傲劍大吃一驚，“你可是說過自己是萬人斬，這麽無邊的殺業，你也能化解？”

“我那時不是就已經說過了嗎，一切都是夢幻泡影，殺業當然也是虛幻。”

“就算殺業是虛幻。”姬傲劍納悶著說，“可你怎麽能在心境中做到這一點的？”

對啊，你要是化解不了這股煞氣，跑來美洲傳教的時候也沒法裝成莊嚴聖潔了。

“這就是我今天要傳授給你們的神功了。”

姬夢影嬌滴滴地說道，“小蘇姐姐，剛才你說，一個人罪不至死，我把他給殺了，就是過分了？”

總督哼了一聲，“這已經不是過分，簡直就是罪惡。”

“那麽，我因為區區小過，就將別人殘酷虐殺，在你看來，就是惡魔了吧？”

“當然就是。”姬清蘇不假思索道，“再說殺人不過頭點地，就算你要殺人，給人家一個痛快吧，為什麽還要用殘忍手段慢慢折磨？”

姬傲劍義正詞嚴地接口，“所以一個國家進入文明時代，就逐漸廢除了一切古代肉刑酷刑，執行死刑的時候也是直接了當的解決。像你這種惡毒的魔女，應該回到中世紀去。”

“那你們看來，這世上要是再有像我這樣小過大懲，輕罪重罰的行為，也會認為那是一種罪惡了吧，也會覺得和我一樣屬於魔道？”

“文明時代的法制精神，就要做到罪刑相適應。”姬傲劍嚴肅地說，“否則就違背了基本的正義，基本的公理，從根基上破壞整個社會的穩定，當然是一種極大的罪惡。”

姬清蘇點了點頭，她先做市長，後做總督，自然知道社會治理要做到公平公正。如果在街頭隨地吐痰，就要被送上絞刑架。那這個城市一定會崩潰毀滅。

“所以說你們兩個小家夥，見識真是淺薄。”四姐不屑地搖頭，“我們魔道的精神是放之四海皆準的公理。在十方萬古。無限宇宙之中，罵了一個字，就會被點天燈，這才是主流。”

“簡直胡說八道。”姬傲劍冷哼，“哪有那麽多邪惡的世界，居然還成了主流？”

“小蘇姐姐呢？”姬夢影充滿期待地望著綠發少女，眼中閃啊閃的冒星星。“你一定會相信人家的話，是不是啊？”

“你純屬妖言惑眾。”姬清蘇冷冷地下了結語。

“這年頭說真話怎麽就沒人信啊！”姬夢影咬牙切齒說了一句，隨即摸出了一本書。往桌子上啪地一扔，“你們看，我有魔門寶典為證！”

姬傲劍心想，你又有什麽魔門寶典？上次是天方夜譚。這次難道要來格林童話？

兩人望向桌上的這本書。只見封面上寫著四個大字：玉歷寶鈔！

“餵，這是哪一家的魔門寶典？”姬傲劍一拍桌子，“這分明是一本勸人積德行善的正面作品。”

《玉歷寶鈔》，又名《玉歷鈔傳警世》，是中國民間的一本流傳廣泛的“陰律”善書，集地府說法之大成。據傳是一名法號“淡癡”的修行者游歷地府，將此書從地府帶出。雖然此書既非佛經，也非道典。但許多高僧大德認為，此書內容是講因果報應的道理。只要誦讀、傳抄、發送這本寶鈔，就有功德。

姬夢影壞壞笑道，“你看過這本書？”

“雖然沒有看過，但也知道這書講的是因果報應不爽。一個人若是生前為惡，死後就會在地府中遭受處罰。”

“既然你這麽說了，反正這本書也不算長，你們翻開看看就是。”

姬傲劍和妹妹打開了書，一翻之下，越看越是觸目心驚。

根據寶鈔介紹，地府十殿閻王座下，掌管著無數個地獄，放置了各種慘無人道的酷刑手段，專門用於處罰死後的人。

再從這書中記載的地府刑律來看，一個人哪怕是犯了再微小的過錯，甚至是無心之失，都會被送到相應的地獄接受酷刑折磨。

姬夢影冷笑道，“你們平時可曾聽過這麽一句話：背後說人是非，死後要下拔舌地獄？”

姬傲劍不覺一怔，這類說法確實非常耳熟，好像是出自佛家的說法，只不過以前從來沒有細想。

他嘆了一聲，“在民間流傳的地府觀念中，確實就是如此，生前只要有任何細微的小錯，都要在地獄中經受刑罰。”

再看這本玉歷寶鈔，將下地獄的情形描述得詳盡備至，只怕任何人看了這本書，都會覺得自己過去有種種不當行為，在死後要遭受無數刑罰。

“所謂地府，就是代表因果報應的地方。”姬夢影又是嫵媚一笑，“小蘇姐姐，別人罵了我，我給他點天燈，你說我是惡魔。那麽根據地府律法，只有是生前罵人的，死後也是要下地獄受極重酷刑。那麽這地府，豈不就是魔門？”

姬清蘇啞然，過了片刻說道，“地府這些刑罰，是為了讓人相信因果報應，生前不敢為惡，嚴厲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。”

魔女甜甜笑道，“小蘇姐姐，既然你這麽說，那麽你不如就把這些地府刑罰在本市立法，讓市民更加相信因果報應嘛。”

姬傲劍差點嗆了起來，“在三藩市制訂這種法律？全世界都會認為我們是邪惡組織，這是自絕於人類社會！”

“怎麽樣，你也知道用了這些刑罰，就會成為邪惡象征。”姬夢影咯咯笑了，“那這陰曹地府，究竟是不是魔門？”

時代在發展，文明在進步，就地府這些殘酷到了極點的肉刑，不管受刑者有什麽過錯，酷刑本身就是罪惡。

而且，幾乎所有的世人都會因為生前的微小過失就要被打入地獄受刑，這就違背了罪刑相適應的原則。在這種動輒得咎的恐怖氣氛之下，簡直專制殘酷到了極點，做人還有什麽幸福指數可言？

當一種律法讓絕大多數人根本無法遵守的時候，那就說明守法的門檻設置得不切實際，而不能責怪人們無法做到。

姬夢影接著說道，“其實，並不只是你犯了細小過錯就要下地獄，也不僅僅是無心之失就要下地獄。即使你只是產生了所謂過錯的念頭，也就會下地獄了。”

她嫣然一笑，“這就好比說，如果有人在心裏腹誹我一句，我就對他用上滿清十大酷刑。”

姬清蘇疑惑著道，“只要起了念頭就要受刑？”

“你們自己看吧。”姬夢影隨手翻開了一頁。

【世人若犯以下罪事，即入此地獄：（一）怨天尤地；討厭風，咒罵雷；喜歡晴，厭惡雨。】

這樣就要下地獄？

小蘇和哥哥對望了一眼，都有差點要暈倒的感覺。

姬夢影慢悠悠說道，“我是個魔門妖女，一向心狠手辣，惡毒殘忍，心胸狹隘，睚眥必報，別人說我一句話壞話，我就抓了他點天燈，天下人自然就視我為惡魔。”

“後來我建立了一個教派，就叫幽冥神教好了，下面設立十殿閻羅，各種地獄刑堂，一切教規就以民間地府觀念為準，號稱要彰顯因果循環，報應不爽的道理。以後我再看到有人說我壞話，就把他抓到本教，以玉歷寶鈔來審判他，讓他下地獄。”

她眨了眨眼睛，“你們說我這個幽冥神教，是不是正道組織？”

姬傲劍嘆氣說，“這要不是魔門，那就再沒有魔門了。”

“所以我早就告訴你們了，這本玉歷寶鈔就是魔門寶典。”天魔姐姐嘿嘿發笑，“只要感悟到了地府的立法精神，就能修煉出最霸道的魔道心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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